太行八陘中的軹關陘、太行陘、白陘合稱南三陘,是古來山西與中原之間的要隘。滏口陘則通向華北平原。
離開白陘原計劃直奔滏口陘,此時已進入河北省境內,中途穿越百里太行山大峽谷。初春的峽谷,山峰猙獰,崖壁上還是枯枝敗草,峽谷深處還有沒融化的積雪,繞著山崖一路盤旋。
滏口陘起于河北邯鄲峰峰礦區石鼓山中,處于戰國時期趙國的腹地。與太行陘、白陘一樣,這條古道也通往長治(上黨),途經磁山、響堂、神頭嶺、黎城、潞城。這是一條在鼓山南部、隔滏水與橫臥東西的神麇山對峙形成的峽谷。
繞出峽谷,已是下午4點,簡單吃些車上帶的食物,繼續前行。但按導航提示的距離和時間,到達目的地已是天黑了。于是當即決定,投宿涉縣。隨后同行老友大橋致電大山(大山,涉縣年輕企業家,也是攝影愛好者)后,他當晚安排一座新落成的徽派建筑度假村招待我們,此處臨湖觀水,倒映著遠山,景色宜人。尤其是晚宴,一道“挺進太行山”形象別致,伴著樂曲,每人一小碗小米飯,吃得挺有內容。
清早,我們一行拜別大山,奔向滏口陘。
滏口陘是太行山的一個主要斷裂帶,太行山古稱大形山,早在《尚書》中就有了太行山的記載,明唐樞,一生游歷,曾在《游太行山記》中寫道,“曰山之東,山之西,太行豐原之正脈”。而《述征記》中寫道,“太行首始河內,北至幽州,凡八陘”,八陘即太行八陘,滏口陘即是太行八陘的第四陘,這里山高嶺深,形勢險峻,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戰國秦趙之時,滏口是趙國的后方糧道和秦軍東進的入口;東漢末年,曹操率軍擊袁尚于滏水之畔;東晉后趙將軍張沈擁兵滏口,問鼎鄴城;后燕慕容垂揮師滏陽,西進滅西燕;北魏末年,大將爾朱榮戰起義軍葛榮于滏口之東;隋末,竇建德大敗竇宗于鼓山;唐末安史之亂后,于滏口置“昭關”;北宋為踞金兵建古地道,后稱“藏金洞”。
如今,一座廊橋橫跨在滏口河上,河岸的山坡上聳立著一座古塔。塔下是新落成的“響堂山石窟博物館”。這里還是著名的漢族傳統制瓷工藝的珍品、中國古代北方最大的民窯體系——磁州窯所在地。同時因處于產煤礦區,所以粉塵和霧霾也是這里的“特產”。
南北朝時,高洋建立北齊。北齊的國都在河北臨漳縣鄴鎮,陪都在山西晉陽,都是其政治軍事中心。高洋和他的大臣們常穿行于滏口陘,在二都之間往還。他們不僅修整了河谷中的道路,還在響堂山開鑿石窟、修建廟宇,既為敬佛,也為提供旅途中的行宮。響堂石窟十分精美,距今已一千四百多年,是大同云岡、洛陽龍門石窟中那些藝術品的先聲。
盡管已不見滏口陘關,但能看到那些僅存的歷史文化遺產也算彌足珍貴。然而,與此同時,對于歷史知道得越多,就越發的憤懣。
中國的四大石窟“敦煌—莫高窟”“大同—云岡石窟”“洛陽—龍門石窟”“天水—麥積山石窟”已聞名遐邇,而集整整一個朝代的精髓,代表皇家意志將佛教石窟藝術與帝王形象及陵寢相結合的中國第五大石窟——響堂山石窟則不為人所知曉,湮沒在歷史的長河和現代的塵埃中。
對很多人來說這里的石窟只不過是一些廢棄而又陰暗的洞穴而已,所以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這里滿是柵欄,里面養滿了雞,還做過倉庫。中國人最具有創造能力也最具有遺忘病癥,一手創造的輝煌輕易就能付之一炬。而善文習武謙卑謹慎的周邊國家則像螞蟥一樣慢慢吸吮著中國文化和精髓,吸收養分壯大自己,在他們心里這些廢舊的石窟則是圣殿。
在清末民初的極端動亂年代,國人在自身的文化健忘癥和生存的雙重作用下又開始大量盜取這里的佛首、浮雕,甚至于整尊獨立造像。今天我們還能從國外的博物館中看到這些令人震撼的中國古代藝術珍品。根據搜集整理,目前總共有102件響堂山石窟造像分別收藏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舊金山藝術博物館、加拿大多倫多皇家博物館、英國維多利亞阿爾伯特博物館和日本大阪市立博物館等五個國家十多個博物館中。
1921年,袁世凱之子袁克文指使武安縣知事李聘三盜賣響堂山中的佛像,民國7年,常樂寺方丈撰寫的《募化啟簿》中記載:“石窟三堂佛像,忽于民國元年冬月,遭權勢惡劫,致使大小佛像,無一不身首離異”。
民國版《武安縣志》記載:“民國二年(1912年),響堂寺佛全部被毀。響堂寺石佛為魏時古物,值無價,金石家頗多垂涎。袁世凱之子袁克文,是年派員起去的古佛六尊??”由此可見,1912年前后官宦的勾結造成了響堂山石窟空前的一次大破壞。
這期就不說滏口陘,還是憑吊一下僅存的珍貴文物吧。
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10120170062
京公網安備 11010802021749號 京ICP備14010675號-1
中國農村雜志社唯一官網 版權所有 仿冒必究 轉載請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