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采訪我了,我沒啥好寫的。”面對記者的采訪,今年38歲的朱愛華頻頻搖手,她自認為沒有給單位帶來多大的效益,沒有為農場作出多大的貢獻。面前的她,中等身材,橢圓臉兒,低低扎起的馬尾使她看起來像是畢業(yè)沒幾年的大學生。
事實上,從2007年揚州大學基礎獸醫(yī)學專業(yè)研究生畢業(yè)后,她扎根位于江蘇省連云港市的東辛農場已經12個年頭了。從一名只有書本知識的毛頭學生成長為具有較高專業(yè)素質的業(yè)務骨干,從一名普普通通的農場職員成長為身兼數職的部門主管,從一名江蘇人眼里的外地人成長為改革開放以來江蘇農墾第一個全國婦女代表,朱愛華在農場領導的眼里是一個踏實、勤奮、有責任感、有擔當的人。
初入農場
“如果不是見了農場的領導,我可能就不會來東辛農場了。”朱愛華和農場結緣于畢業(yè)那年揚州大學的招聘會。2007年,東辛農場在2000年以后第一次進校園招錄大學生。“跟來招聘的領導一聊,感覺農場也可以干出一番事業(yè)。”朱愛華折服于農場領導的思想和人格魅力。
初入農場,部門領導對她要求特別嚴格。嚴格到什么程度?連掃地擦桌子都有標準有要求。“因為我們部門就我一個年輕人,領導為了鍛煉我,很多事情都要我積極參與,我當時也覺得機會難得。”朱愛華告訴記者,那時候她每次去食堂吃飯都是最晚的,別人吃完走了,她才到。對于那段時間的經歷,“一開始不適應,后來是滿滿的感激。”朱愛華回憶,從“望聞問切”的臨床檢查到開腸破肚的解剖診斷,從病原微生物的實驗室檢測到打針給藥的護理治療,領導都會要求她精益求精。
幾年的工作經歷教她懂得了,任何學歷都不等于資歷、能力。剛畢業(yè)的學生因為缺乏經驗,工作中一定會遇到以前沒學過、沒看過的各種復雜矛盾和棘手難題。“遇到問題不可怕,我們要端正態(tài)度,通過學習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要想在基層干好工作,不能靠頭上頂著的學歷光環(huán),而要靠眼睛多看、耳朵多聽、嘴巴多問、腦袋多想。我是科班出身,想當初來到農場也是空有滿腹經綸,沒有實戰(zhàn)經驗。”朱愛華說。
在理論和實踐不斷結合的工作過程中,朱愛華的責任和擔當精神曾給農場領導留下深刻的印象。2014年,種植業(yè)資源剝離后,東辛農場本著“做熟不做生”的原則,利用農場養(yǎng)殖業(yè)的傳統優(yōu)勢,新建東旺奶牛養(yǎng)殖有限公司,把奶牛養(yǎng)殖作為農場支柱產業(yè)。奶牛場建成后,第一批牛即將進場。朱愛華跟幾個領導同事一起前往天津迎接第一批牛。為了讓牛盡快入場,減少在途應激,接牛后他們連夜趕路。幾百頭牛裝進幾輛大貨車里,五六個人押車,只有她一個女性。一個人押一輛車,她也不例外。在朱愛華的記憶里,那是一個1月份“超冷”的夜晚,“我第一次見到高速路上的流動殺手‘團霧’,視野里一片朦朧,當時還是挺害怕的,根本不敢睡覺。”當裝滿奶牛的大貨車停靠在服務區(qū)稍作休息時,她就得下車拿手電筒照一照檢查一下有沒有奶牛摔倒或被踩踏的。十幾個小時,近1000公里路,她跟領導同事們一起順利完成了任務。以后每次進牛都少不了她。
踏實的工作作風和做事的那股子韌性,讓她脫穎而出。2014年,她出任東辛農場畜禽養(yǎng)殖中心主任,負責農場畜禽養(yǎng)殖業(yè)管理和技術服務工作。2015年,兼任農場畜禽水產品質量安全辦公室主任。
掛職取經
伴隨著奶牛產業(yè)的發(fā)展,東辛農場對奶牛養(yǎng)殖管理專業(yè)人才的需求日益迫切。“去掛職就要學點實在東西回來!”朱愛華是這么理解的,也是這么做的。從2015年5月到2016年2月她開始了為期10個月的掛職學習經歷。當時,家里的兒子才5歲。
掛職的第一站是北京三元的金銀島牧場。這個牧場硬件設施并不是特別先進,生產水平卻位居同行業(yè)領先地位,被三元食品確定為優(yōu)質奶特供基地,承擔每年“兩會”和首都重大國際國內活動的原料奶特供任務。嚴格執(zhí)行的標準化管理體系給朱愛華留下了深刻印象。牧場從2003年開始推行標準化管理體系,至今已有十幾年,宣貫工作從未松懈。“養(yǎng)牛是個細活兒,現場管理特別重要。只有做到精細化管理,才能見到實打實的效益。標準化工作到底有沒有執(zhí)行到位,要靠現場管理與考核。金銀島牧場在現場管理上確實盯得比較緊,抓得比較細,嚴格檢查考核,及時獎懲到位,所以才達到了這樣一個優(yōu)質、高產、高效的目標和水平。”為了學到精髓,朱愛華天天泡在牛場,白天在牛舍看牛,晚上在宿舍看書,對于養(yǎng)牛的全流程和細節(jié)都做了認真觀察和記錄。奶牛場的重要崗位、重點環(huán)節(jié)她更是一一學習,分析
研究。
掛職期間,她吃住在牛場,如饑似渴地學習先進牧場的管理經驗,不斷向導師請教學習,有時一個問題一談就是一兩個小時。很快,她就對牧場各方面管理技術知識有了專業(yè)的理解。“我在那兒的導師是女場長王炎,她養(yǎng)了30多年的牛,是從擠奶工一步步走上領導崗位的。她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朱愛華說,“牧場管理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專業(yè)知識,我懂的還只是皮毛,還需要不斷地學習。”現在,她還是不斷擠出時間學習先進的管理理念和前沿科技。
結束了為期半年的金銀島牧場掛職后,朱愛華來到了第二站——南京衛(wèi)崗的湯泉牧場。同北京金銀島牧場一樣,湯泉牧場也是個老牧場,同時也是本地市場的佼佼者。“湯泉牧場讓我意識到,建立起將工作結果和個人責任、利益聯系到一起的制度,能夠解決很多突出問題。在湯泉牧場,能承包的盡量承包,不能承包的進行指標考核。牧場將勞務或技術以班組為單位向員工發(fā)包,明確責、權、利三者的關系,遵循‘按勞取酬、多勞多得’的原則,通過經濟杠桿來調動員工的積極性,激發(fā)員工的最大潛能,變被動管理為主動管理,體現了主人翁意識。”朱愛華笑稱自己根本不是去掛職,而是去“取經”。
管理牛場
2016年2月,因為工作需要,朱愛華提前結束了在外“取經”經歷,兼任東旺奶牛養(yǎng)殖有限公司副經理、黨支部書記、養(yǎng)殖一場場長。
如果說在金銀島牧場和湯泉牧場,她是以一個實習生的身份在學習的話,那么再次回到東旺,她則是以一個主人翁的角色在實踐。俗話說,“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這句民間俗語道出了養(yǎng)殖業(yè)的風險特點。規(guī)模化牧場不但面臨市場風險,更面臨管理壓力和防疫風險。剛回到東旺奶牛場時,正值冬春季節(jié)交替,動物疫病多發(fā)、易發(fā)。不過比起動物疫病,更讓她揪心的還是牧場內部管理。朱愛華告訴記者,回到東旺的短短幾個月,她清晰地看到了生產管理中存在的隱患和暴露的問題。“一個牛場場長的工作無非是管人和管牛。當然,我覺得更關鍵、更有難度的還是管人。”朱愛華認為,牛場屢屢出岔子的根源在于制度不健全,管理不嚴格,責任不明確。“只要員工有責任心,牛肯定能養(yǎng)好。”
管理一個奶牛場難嗎?朱愛華的答案是“難”。“那段時間,我晚上睡不著,飯也吃不香,一直在想著怎么推進工作。”朱愛華說。她結合自己在外地的學習體會,堅持問題導向,深入調查研究,大膽改革創(chuàng)新。“想推進改革,非常費勁兒。剛開始,有些員工比較刺頭兒,根本不聽我的,跟我對著干,甚至有的跑到我辦公室鬧。”朱愛華回憶起改革初的情形,一肚子的苦水。為此,她沒少做思想工作。在牧場改革發(fā)展動員大會上,她大聲疾呼:“我們下了那么大決心發(fā)展奶牛產業(yè),花了那么大的代價建場買牛,雖然牧場的硬件設施居于整個江蘇前列,但如果管理跟不上,根本談不上企業(yè)的生存和發(fā)展。”她的鮮明態(tài)度和堅定決心得到了班子成員的支持,也激發(fā)了員工的工作激情。
為了提高牧場技術管理水平,在上級領導的支持下,牧場引入奶牛養(yǎng)殖管理咨詢公司,幫助建立現代化牧場的管理制度。在咨詢公司的專業(yè)指導下,她帶領一場管理技術骨干,先后研究制定了《東旺一場標準操作流程》《養(yǎng)殖一場百分制考核細則》《產犢高峰期工作方案》,進一步完善了牧場規(guī)章制度,規(guī)范了業(yè)務操作流程,加強了內部關鍵點控制。她以身作則,率先垂范,通過一級做給一級看,一級帶著一級干,從嚴管理,苦練內功,狠下功夫,力爭盡快使牧場生產管理走向正規(guī)。
經過三年多的努力,公司成母牛年單產近10噸,鮮奶質量不斷提升,各項指標優(yōu)于歐盟標準。朱愛華對牧場管理的感受也由“難”變成了“順”。“但是養(yǎng)牛工作對我來說至今仍然是一個挑戰(zhàn),需要耐得住寂寞的堅持和持之以恒的付出,需要我更好地去平衡工作和生活,單位和家庭。”朱愛華的感嘆發(fā)自內心。
2018年秋天,她當選為改革開放以來江蘇農墾第一個全國婦女代表,參加了中國婦女第十二次全國代表大會。“感謝組織的信任和支持,感謝江蘇省農墾集團公司黨委對大學生扎根基層的關懷與鼓勵。這讓我感受到基層一線也有干事創(chuàng)業(yè)的廣闊舞臺,忠誠奉獻、埋頭苦干也能仰望星空、大有作為。”能夠當選,朱愛華既意外,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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