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中秋節,我回到了家鄉——位于魯北平原的一個小村莊。正值金秋農忙時節,放眼望去,碩果累累,一片片玉米田收獲已過半,到處是瓜果飄香五谷豐登的景象。
作為在小麥玉米主產區魯北農村土生土長的我,對這樣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田野依然生機勃勃美不勝收;陌生的是,在這“三秋”農忙時節,田里竟再也見不到兒時記憶里人歡馬叫、男女老少齊上陣的熱鬧景象,取而代之的只有兩臺聯合收割機在田里不緊不慢地工作著。收割機就像魔術師,所到之處,玉米稈瞬間被鏟倒粉碎,并均勻地撒到田里,而一個個金燦燦的玉米棒被飛快地收集起來,順勢被倒入旁邊隨行的農用三輪車。由于經常有糧食經紀人在地頭收購,村民們除了留下一部分自用,其余都在地頭賣掉,只拿著一沓人民幣回家。這便捷流暢的秋收作業顛覆了我的認知!
本家的二叔79歲了,我去的時候他正在院子里打磨一把生銹的鋤頭。看我進來說:“現今收棒子這么快,我知道這鋤頭也用不著了,但看它生銹也怪心疼的。”我理解老人家干了一輩子農活對農具的感情。
說起農具,老人家打開了話匣子,對于新中國成立前農民的生產收獲方式仍然記憶猶新:“那時候哪有什么機械,都是‘半截木頭半截鐵’,種那么幾畝地,就算整天‘長’在地里,一家人還是吃不飽。”“靠天吃飯”,好的年景一畝地也只有一百多斤,但收麥子費的力氣和工夫卻不少。二叔說:“那時候家里五畝多地,開春和秋后翻地都是父親一人用鐵锨完成。地翻完了,鞋也磨壞了三雙。”最難的還是收麥子,從準備階段的碾場一直到收割、運輸、打場、揚場、曬干裝囤,全靠人力完成。收割時全家齊上陣,用鐮刀割甚至直接用手拔,大人還好些,手上的老繭讓他們不覺得疼,但小孩子每到這時候手上總要磨出幾個血泡。打場也是個力氣活,人要拉著200多斤的碌碡來回碾壓,才能把麥糠分離出去。“人扛牛拉,農民的日子那叫一個苦。”
新中國成立后,國家重視農業生產和農機研發,我們村的牲口多起來了,干活輕省了不少。到六十年代后期,村里陸續添置了抽水機、脫粒機,人們更輕松了,糧食產量也提高了。1975年,我們村購買了第一臺東方紅牌拖拉機。當時嶄新的拖拉機閃著紅光,系著大紅綢,村里男女老少像過節一樣興高采烈,都來看新鮮,感覺就像是買了個寶貝回來,恨不得把它“供起來”。
改革開放是一個巨大的轉折點,我們村也實行了大包干,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了牛,不僅節省了人力,而且還增加了肥料。后來人們合伙或單獨購買小型播種機、收割機、脫粒機等,從耕種到收獲幾乎全部實現了機械化。人力得到了空前解放,更多人把目光投向了外出打工及做生意,收入也隨之成倍增加。
進入21世紀,尤其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村的農機又來了一次“革命”。幾年來,村里先后有四戶人家享受國家補貼購買了大型聯合收割機,成立了“農機合作社”,麥收秋收時就在本村及周邊村莊進行收割作業,自己賺錢的同時也方便了村民。用二叔的話就是:“現在收莊稼都不用出家門,一個電話和開收割機的師傅約好了,咱在家等著收糧食就行。共產黨就是好啊,現在咱莊稼人有福,趕上了好時代。”
從簡陋的農具,到先進的農機;從全家種地還吃不飽,到一人種地全家吃飯尚有大批余糧。農機具的變遷,正是鄉親們生活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見證。現在村里的田地平時大都由大爺大媽照料,或流轉給他人,青壯年在附近各工廠上班或自己做生意,大都開上了小汽車,住進了小樓房。
傍晚,微風送爽花香陣陣,村里健身廣場上的音樂聲又如期響了起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趕上了盛世咱享太平……”是啊,時代不斷變遷,科技不斷進步,以后咱們莊稼人的日子會越過越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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