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穿過菲律賓馬尼拉東北郊一片貧民窟的棚戶、市場和泥石小路,一抬頭,你會望見高達40多米的柏雅塔斯(Payatas)垃圾山。
2000年7月10日的一場臺風暴雨曾使這座垃圾山倒塌,排山倒海的垃圾和泥土覆蓋了附近的棚戶屋,造成上百人死亡和失蹤。那次悲劇讓馬尼拉垃圾山惡名遠播,而10年后,垃圾山的高度和廣度仍只增不減——它的面積已達22公頃,山上垃圾車轟鳴,山腰和山腳下拾荒者埋頭苦干??墒牵闹芫用駥@景觀和氣味都安之若素,因為他們中有10多萬人正靠著挑揀這些垃圾過活,并稱其為“希望之地”。
在“希望之地”的拾荒者中,帶孩子的婦女干勁很足,又肯動腦筋,她們用撿到的碎布或直接從服裝廠取回的廢棄布料,手工編織成地毯、小墊子,依賴原材料提供者和代銷商這兩類中間人出售,賺取每張?zhí)鹤?比索(約合人民幣1角5分錢)的微薄外快。
若不是2007年初,一群年輕大學生造訪柏雅塔斯垃圾場,這些羞澀的編織婦女向其中一位女學生麗絲·費爾南德斯(Reese Fernandez)敞開了心扉,她們可能還要繼續(xù)半滿足半掙扎于這種生活現(xiàn)狀。但那一次交談,一方的信任加上另一方所受的觸動,她們雙方的生活都逐漸改變。
從利用破布做起
對于現(xiàn)年29歲的費爾南德斯來說,生活的改變在于她的從業(yè)選擇,在那次柏雅塔斯垃圾場參觀之后,她做出了決定。
那一次與編織婦女交談時,她腦中迅速出現(xiàn)一組數(shù)字——在這個不公平貿(mào)易的鏈條中,一名婦女每天編織8~10條小毯子,每條毯子僅能掙到1比索,而原材料提供者卻能掙到約12比索一條,代銷商的收益有25~26比索一條。她發(fā)現(xiàn)這些沒受過多少教育的婦女沒有市場資訊和渠道來銷售她們的產(chǎn)品,如果要幫助她們,除非由自己代替那些中間商,之后進一步,就該再想辦法改善這些毯子的質量與款式,賣出更高的價錢。
最終憑借1萬比索的啟動資金,她和幾個朋友成立了Rags 2 Riches公司。企業(yè)的宗旨非常明確,正如公司名稱的含義所指——“致富的破布”——她希望從破布利用做起,協(xié)助編織婦女把毯子編出花樣,做得精美而時尚,以適應更為高端的市場,增加其收入。而她更大的野心是,解決當?shù)夭还降馁Q(mào)易和環(huán)境的惡化。
改變300多名“媽媽”
從2007年成立至今,已有300多名婦女就職于Rags 2 Riches的制作工廠——在柏雅塔斯垃圾山附近的貧民窟租下的兩套民房。這里,擺著幾臺縫紉機、放著編織、鉤花工具和原材料的桌子,寫字板上用水筆寫著當日工作安排,墻上貼著寫有名言警句的紙片,樓上則作為倉庫和織布間。窗外傳來對面幼兒園小朋友的嬉鬧聲,婦女在屋子里做細部手工和縫紉,她們偶爾交頭接耳,但麻利做著活計的雙手不曾停下,如果年輕的工作室管理者走了進來,她們就笑著與之輕松談笑——他們都管這些婦女叫做“媽媽”。
受雇于Rags 2 Riches公司,媽媽們可以從每件商品中獲得零售價10%~40%的利潤。也許正因此,媽媽們看上去和其他拾荒婦女氣質迥異,她們看上去都干凈整潔、笑容可掬,特別愛和工作室的年輕人話家常。
Rags 2 Riches的管理成員除了設計和市場方面的工作要做,還不知不覺成為媽媽們的家庭事務調解員和知心朋友。而能夠供職于Rags 2 Riches公司也有條件,比如需要有敬業(yè)精神,每天至少要有4個小時的空余時間用來工作,年齡范圍在18歲到60歲之間。由于場地有限,他們鼓勵媽媽們在家里完成工作,把成品定期定量送來工廠即可。“在家里做手工活,孩子和丈夫可以適當幫忙,她們也可以兼顧到家務。”
每個地區(qū)都有制作經(jīng)理和助理,負責告訴該片區(qū)的媽媽們每一時段需要做哪些工作、做多少,并且對工作的質量把關;還負責在那個片區(qū)發(fā)展更多媽媽加入公司,對她們進行工藝、相關文化知識、個人理財與營養(yǎng)學方面的培訓。而在發(fā)放薪水這方面,他們采取周薪或每天發(fā)放70%的日薪方式,馬上就可以使用,但有15%存入另外的戶頭,不能隨意動用,是為她們存起來作為保險、醫(yī)療、教育等長遠基金使用,這被稱為“品質生活計劃”。更激勵人的是,其中54名媽媽持有了一部分公司的股份。
而更實際的方面則在于,城市里很多人都喜愛Rags 2 Riches出品的漂亮手工藝品,僅在運營的第一年,銷售額就超過了200萬比索,并且在逐步擴大盈利和銷售渠道。這些垃圾山走出的制品,正在逐漸走上更為時尚精致的舞臺。
摘自《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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