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保溫杯突然成了社交網絡上的熱點話題,中年男人手里拿著保溫杯,里邊或許還泡著幾顆枸杞,似乎成了“中年危機”的典型性畫面。
其由頭是一位網友講述自己攝影師朋友的經歷:一個中年謝頂的攝影師朋友,年輕時候玩過搖滾。前段時間他去給黑豹樂隊拍照,回來甚是感慨:“不可想象啊!不可想象啊!當年鐵漢一般的男人,如今端著保溫杯向我走來。”
之后,黑豹樂隊鼓手趙明義在微博上“認”下了自己的保溫杯。這一事件被迅速地和“中年危機”聯系在一起,一篇在微信上點擊超過10萬的熱文在細述了中年人的重重壓力之后表示:“記住,中年危機最后的倔強,絕不拿泡著枸杞的保溫杯。”
到底是誰的中年危機
趙明義在微博上的反應,是平靜中帶一點淡淡的自嘲。事實上,真正在恐慌中年危機的未必是拿保溫杯的趙明義,而是感嘆“不可想象”的中年攝影師,和參與了這件事的傳播使之成為熱點的中青年網民,其中的主力軍,恐怕是80后甚至90后的青年人。
遭遇“中年危機”的年齡段正在不斷提前,今年年初,“88年出生的中年女子”和“90后步入中年危機”就一起刷過屏。是的,在城市里打拼的青年們,確實有很多理由焦慮。他們承受著快節奏的工作壓力,疲憊地加班,卻似乎并沒有希望靠這些努力過上“想要的生活”,而是越來越深地陷入買房、租房、還貸、育兒、養老的無休止戰役當中。除了累,更令人心酸的是平庸感:曾經夢想過的一切,都漸漸在現實中被消磨掉了,似乎再也不會有實現的希望了。
想要認同這樣沉重的現實,卻又畢竟心有不甘,在心里感覺自己明明還是當初的少年,但年齡卻不會騙人,那個數字和真實的身體感受都在提醒——你已經不再年輕。一方面無法再像更年輕時那樣靠豐沛的精力和前方的希望來“折騰”,另一方面又無法在現實中及時擁有像父輩或兄輩那樣看上去“完滿”的日常生活,在這兩者之間的夾縫里,不再是最年輕的青年人們感受到了危機和虛無,他們借由每一個出口來發泄和療愈自己,無論是“感覺身體被掏空”還是“我也端起了保溫杯”,都是類似情緒的體現。
什么是好的中年生活
如果端著保溫杯的中年生活不值得期許,那么怎樣才是一個中年人應該過的生活?
絕大多數人對于“好生活”的想象總是狹隘的。我們不爽于父母長輩只認為穩定和按部就班的好的生活,但與此同時年輕人對于好生活的想象也未必就寬廣多少。能得到最廣泛認同的或許有兩種——一是關于青春的想象,如上世紀90年代搖滾樂手般張揚自我、激情四溢;二是關于成功的想象,事業有成,引人艷羨。換句話說,就是或者能擁抱“詩與遠方”,或者生活在眼下卻沒有一點“茍且”。
當青年不見了從前的青春,也并非當下的所謂成功者,所以中年危機向低年齡蔓延。因為富于才華和勇氣的畢竟是少數,而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也只屬于金字塔塔尖的少數人。
但這是面對真實的生活所應有的態度嗎?無論是叛逆還是成功,都未必不是標簽化的虛榮。一個比“中年危機”更需要面對的事實是,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學會如何在現實中建立好的生活,甚至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良好生活。
學者陳嘉映在他的《何為良好生活》一書中引用亞里士多德的話,把“德行”與良好生活關聯到一起:“有所作為跟成功學沒多大關系。今人把有所成就的人統稱為‘成功人士’,實則,成功人士和不成功人士一樣,有的過著良好生活,有的品格低下、靈魂干癟。”
每個人的生活都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不被外界的標簽和期待所左右,誠懇地對待自己的身體,認真地踐行自己內心所信奉的價值,也許這才是足夠好的中年生活。同樣,能認同中年人如此生活的社會,也許才是一個更為成熟的社會。
(林 栗)
摘自《新京報書評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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